第7章

    天帝玄真回到了神殿。

    天将一路小心跟着，不敢开口说话，夜灵儿并不了解天帝玄真，以为他脸上没怒气，便是不生气，扭着腰贴上来。

    “尊上，别想了，姐姐就是那样的脾气，她顶撞您，灵儿替她赔不是。”

    “够了。”

    夜灵儿不敢置信地张大眼，还以为听错了，“尊上……”

    却又听到玄真冷喝：“出去！”

    玄真双眸如冰，夜灵儿打了一个激灵，连忙退下。

    可到殿外，夜灵儿就狠狠掐紧手心，她找来自己的侍女仙娥。

    “夜紫歌受伤，一定会求灵丹妙药，你去给我盯紧了，要是幽冥禁地再出现一个医仙，本后就让你逐出天庭！”

    仙娥诺诺应下：“是是，奴婢一定盯牢，绝不会让废后有得救的机会，请天后娘娘放心！”

    神殿内。

    天帝玄真端坐高位。

    天将正小心翼翼地汇报，然而话还没说完，神情冷俊的天帝却一拳砸在桌案，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。

    各种仙器在灵力下摔得粉碎。

    天将立即跪了下来，头冒冷汗，“尊上……”

    玄真按住额间，心绪起伏不定，“本尊狠罚她，有错吗？”

    天将连忙道：“是夜紫歌负天帝尊上在先，若不是夜紫歌背信弃义，落井下石，尊上也不会历经大劫，险些丧命，罚她是应该的……”

    天帝玄真眸，“可本尊报复她，没有丝毫愉悦。”

    当他封为天帝，玄真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夜紫歌娶回来，狠狠羞辱她，再贬落禁地，让她痛苦绝望……

    她确实伤心至极。

    然而五百年过去，她也没有认错求他。

    玄真更加怒不可遏，不惜娶了她最恨的仇人回来，就是要让她加倍地痛苦，现在他如愿以偿了，为何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？

    一闭眼脑海里都是她浑身是血，失魂落魄的模样。

    天将欲言又止，就听天帝玄真低叹：“罢了……带大罗金仙去给她堪堪，拿上最好的仙丹……她怕疼。”

    天将立即应下。

    “等等。”天帝玄真深深闭了一下眼再睁开，“本尊亲自去！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夜紫歌不知道怎么撑着回来的，百花想帮她躺下，夜紫歌却吐血不止，直接瘫倒。

    百花脸色大变，“仙子您的伤——”

    夜紫歌虚弱地摇头，示意她别再勉强了。

    她唇边染血，含笑道：“我大限已到，撑不下去了……”

    百花恸哭：“仙子别说傻话，您该活千年万年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别傻了。”

    夜紫歌还在说：“我心悦玄真，甘愿等他，哪怕受他折辱也盼着他能回头……我走到今天这地步，是我咎由自取咳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百花手忙脚乱地帮她擦血顺气，急得眼泪滚滚落下。

    “仙子不要说了，奴婢去求药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去了，待着。最后陪陪我吧。”夜紫歌抓住百花的袖口，有气无力的道：“百花，我想去找母上了……”

    百花死死地抱住夜紫歌，眼泪狂掉，“仙子不要啊，不要死！”

    “让我走吧。”

    夜紫歌无力地轻微抖着，血不断地流出来，灵根也随之湮灭流失。

    “我好疼啊……”

    她声音轻飘飘的，百花努力贴近才能听到。“仙子……”

    夜紫歌轻声道：“我仙根毁掉后，神魂也留不住了，应该会消散在这天地之间，和花鸟虫鱼作伴，多好啊，我不会再被欺负了……”

    百花已经哭得快断气了。

    夜紫歌握了握她的手，像是在祈求什么。百花一咬牙，擦干眼泪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，然后她起身掐了一个法诀。

    夜紫歌身体里最后一点仙根彻底碎裂，灰飞烟灭。

    在这幽冥禁地五百年，夜紫歌常说的话便是——

    “我不能死，他会伤心的。万一我死了，他又要完成誓约，跟着我一起死怎么办……他成了天帝，他可不能死……”

    百花施法的时候，手抖得险些做不成手势。

    夜紫歌却含泪笑着帮她完成了法术。

    她吃力地张口：“别哭了，日后一定要寻个好伴侣，好好修炼，别学我，知道吗？”

    百花点着头，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全身开始作疼，连灵魂都在绞痛。夜紫歌的眼睛、口鼻都在溢血，死亡终于降临，夜紫歌却笑了，凄楚不已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死了，他总该高兴了……”

    她闭上双眸，没了声音，也没了气息。

    脉搏，心跳，灵魂全都散去——

    “不！”

    天帝玄真一踏进幽冥禁地，就远远听见百花的哭叫，他神情一紧，一施法就现身在夜紫歌的身边。

    “夜紫歌！”

    百花跪在夜紫歌身前，哭得脸上全是泪水，而夜紫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天帝玄真再也压抑不住心情，冲过去抱起她，“紫歌！”

    天将也紧跟着上前，查探一番，神色大变：“尊上，她仙根毁尽，魂飞魄散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