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    夜紫歌的背上已经显出白骨。

    血肉模糊深处，破败的灵根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百花哭得眼睛都肿了。

    天帝玄真脸色更加阴沉。

    三千鞭，一道也不落。刑罚结束，夜紫歌昏过去醒来，又昏死，熬了数遍，又被拖到玄真的跟前。

    夜灵儿娇声道：“姐姐，还不快向尊上谢恩，要不是尊上开恩，你以为你和那贱婢能轻饶！”

    执行罚的天兵天将有些不忍，如实说：“尊上，夜紫歌伤势很重，灵根都被打出来了，再不医治恐怕……不如先免去礼节吧……”

    “闭嘴！”夜灵儿高抬下巴打断，天兵们立即跪在地上，不敢再多言。

    天帝玄真看到夜紫歌的惨状，不禁皱眉。

    但他还未开口，夜紫歌却撑起身体艰难地爬起来，她直起身，任由灵根暴露在森然的伤势中，，被鲜血浸透，流遍全身。

    她抬头，又垂下，实实在在地磕到地面，完成行礼。

    额头砸出血。

    “小仙夜紫歌，谢过尊上。”

    天帝玄真眉头紧锁，拳头握得发白。

    她磕了头却没有服软，还划清关系还用了“小仙”自称，这是要与他恩断义绝了？

    见了子虚真人一面，又把他抛之脑后了。

    夜灵儿笑话：“姐姐就是姐姐，说是伤得重极，却还是这样倔强，看来也不是真的命在旦夕，都是危言耸听罢了。”

    夜紫歌固执地望向天帝玄真，“尊上，能放过百花了吗？”

    玄真怒斥，“滚！”

    夜紫歌没有反应。

    她已经没一丝力气了。

    还是百花跑过来，把夜紫歌扶了起来。

    百花哭得泣不成声，夜紫歌最后又看了玄真一眼，满是悲凉。

    “天帝大婚，小仙还没有恭贺，愿祝天帝尊上和天后娘娘永结连理，生生世世不分离。”

    “你！”

    昔日的誓言成为祝福敌人的话。

    连天帝玄真不由得触动，神情变化。

    但是夜紫歌却不再看玄真，她别过头，在百花的搀扶下缓慢离开。

    迈一步，血一滴滴落下，浸染幽冥大地。

    玄真盯住夜紫歌孱弱的背影收不回眼神，他如鲠在喉无法释然，这还是他从天劫过后的绝境中爬起来后，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惶恐。

    他似乎，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
    可明明，是她先扔下他的！

    五百年前，她一次次地背弃他，是她违背誓约，负了他……

    他甩袖转身，掐诀离开。

    夜灵儿多看了两眼夜紫歌，唇角勾出一个弧度，很快又敛起，飞身追上玄真。

    “尊上，您等等灵儿……”

    天帝玄真一走，周围天兵也尽数散去，剩下一些留守的小仙指指点点，笑话不已。他们奉命在幽冥禁地看管夜紫歌，眼看没有前途，就越发对夜紫歌厌恶、鄙夷。

    “呸！”

    “这女人活该！”

    百花双眼猩红，一个个地瞪过去，护着夜紫歌。但还是拦不住那么多的恶意。甚至还有人往夜紫歌身上扔石头。

    她的灵根磨损到极限，逐渐裂开。

    “噗……”她吐出哽在喉咙的腥血，瘫软无力。

    骂声、笑声，她都听不见了。

    夜紫歌抬起头，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，仿佛看见昔日的玄真正踏剑而来。

    他那时还很年轻，对她很好。

    夜紫歌跌撞着伸出手，想要跟着他去往未知的远方。

    她实在太累了。

    她想放弃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