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
夜紫歌回过神来，笑着摇摇头：“没看什么。”
说完，她便又转身面对着铜镜，百花还有些哽咽，却也没再说什么，只细致地为夜紫歌上妆。
几人乘着船行了几日，到了江南附近的一个小镇子。
船一靠岸，百花就迫不及待地钻出了船舱，看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，满眼新奇。
“仙子，凡间可真好看，这树叶都还是绿的呢”她惊叹一声，转身回去将夜紫歌扶了出来。
夜紫歌看着络绎不绝的船只与人，面上也不由地露出了真心实意地笑来。
走在前头的子虚真人转头看她们，见她笑了，他面上的神情也愈加柔和起来。
一行人在小镇上歇了一夜，次日一早，又换了马车上路了。
近几日，夜紫歌咳得越发厉害，时不时还咯血。尽管每日都用药温补，可夜紫歌先前终究是伤了底子，实在是没法养好，只能用昂贵的补药吊着命。
夜紫歌能出去外头的时候越来越少了，子虚真人的面上的笑也渐渐少了，百花倒是一如往日那般在夜紫歌面前叽叽喳喳个不停，时不时就逗夜紫歌笑一下。
只是一离开夜紫歌的视线，她的眼眶就泛起红来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这日，夜紫歌几乎无法起身了，子虚真人等人没有法子，只能寻了间客栈住下。
将夜紫歌安顿好后，子虚真人又接连不断地命人在六界寻遍灵丹妙药，然而一无所获。时间真的不多了！
子虚真人双手紧紧攥成拳，指节泛着青白，他扭过头去，不想让夜紫歌看到他泛红的眼眶。
夜紫歌静静躺在床上，看着子虚真人离去的背影，什么也没说。
百花趴伏在床头，哭得不能自已。
夜紫歌望着木床帐顶，面色平静无波。
她声音极淡极轻：“总会有这么一天的，别哭了。”
说完，她便疲惫地闭上了眼。
而天帝玄真也带着天兵踏破虚空，来到凡间。
他追着子虚留下的气息一路锁定到他们下榻的客栈，然而刚进去，玄真便听一间屋子里传来阵阵哭声：“紫歌仙子，紫歌”
蓦地，玄真心下一紧，顿住了脚步。
天兵屏息凝神听了听，说道：“尊上，听着像是那侍女的声音。”
天帝玄真猛然闪身闯进。
没人拦他，子虚真人、百花他们都围在床边。
天帝玄真如遭雷击，他浑身僵硬的站在门口，难以置信地望着床上的人……
众人发现有闯入者齐齐转身看向来人，见是天帝玄真又惊又惧。
百花一见天帝玄真，便扑了过去：“你来做什么，你这个坏蛋，你害死了我家仙子”
天帝玄真一句话没说，直接用灵力震开了百花，扑到床边去瞧。
子虚真人抬脚往前迈了一步，本想拦住他。可是一瞧见床上那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的人儿，他便又收回了步子，任由天帝玄真扑了过去。
“紫歌，紫歌”玄真跪在床边，左手紧紧握住夜紫歌的手，他的右手抚上夜紫歌的憔悴的脸颊，颤声道，“紫歌，我来了”
躺在床上的夜紫歌原本双目紧闭，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，她的眼睫微颤，片刻后悠悠睁开了双眼。看到天帝玄真，她原本茫然无神的双眸有了些许神采。
她吃力地抬起空着的手，似乎想要去抚摸天帝的脸颊：“玄真”
声音孱弱地近乎无声，还有些不真实。
玄真赶忙抓住夜紫歌的手，颤抖着放到自己脸颊上，声音也止不住的哽咽：“我在，紫歌，我在”
“你，你终于回来找我了……”夜紫歌轻声说，她的唇角牵起，苍白干裂的嘴唇勾勒出一个笑来，却看得周围的人顿时鼻子一酸，险些掉下泪来。
她什么都不记得了，也记得自己在等玄真回来。
“紫歌”天帝疼的心发颤，但他还是勉强道：“是啊，我飞升成功了，马上就迎娶你，我们以后就生生世世在一起，永不分离！”
夜紫歌气若游丝，“好……”
玄真死死地压着情绪，紧紧的握着夜紫歌的手贴在自己脸上，而后用从前那般温柔的语气，对她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思念。
夜紫歌含着笑，看着天帝，眼中神采流转。
周围几人见状，也不插话，只静静的听着。
过了许久，玄真的声音突然一顿，众人便瞧见夜紫歌悄无声息地闭上了眼睛，眼角滑下了一行泪……
天帝玄真一顿，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讲着他们以前一起修炼的趣事，只是说着说着，他的声音便哽咽起来了。
直到讲完所有的事，玄真才松开抓着夜紫歌的手，终于崩溃：“紫歌啊紫歌”
顿时，哭声四起。
“仙子”
“紫歌”
许久之后，众人渐渐平复下心绪。
子虚真人抬眸看着天帝玄真，神色复杂：“她想要在这天地间自在逍遥，别去找办法修复仅剩的丝魂，那残缺的灵识也不是夜紫歌。放她自由吧……”
天帝玄真失魂落魄，话也说不出来，只僵硬地点了点头。
冰凉透了的夜紫歌被天帝抱在怀里回到了天界。
但是神魂散尽，那具身体再也维持不住，一点点变得透明，逐渐消散。
玄真舍不得闭眼，忍着所有的痛苦也要看着夜紫歌最后一眼。
紫歌，这是你的报复吗？
生生世世，不分离。